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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1章借風使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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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1章 借風使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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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麽樣?”

“本也不是什麽難事,皇後自然沒有察覺,還對王夫人有些不滿,王夫人自然對椒房殿也是疏離不少,更信了魏長使的話,正忙著瘦成李少使那樣弱柳扶風的樣子呢!”顏八子有些得意,懷孕之後本就是女人最脆弱的時候,這麽好的時機竟然被自己抓住了,也是幸運,終於可以有希望把王夫人踩在腳下了。

“而且皇後最近好像在忙著給大行家尋親事,之前張家還有些家務事鬧到了公孫侯府上,聽說皇後姐姐不在,那兩個大男人會做什麽?皇後就只好幫忙了,想來近期都不會過於關註王夫人了。”

大行令的親事?君孺家的問題?就這樣還不忘了去管南宮公主摻合張衿的事,呵呵,還是一如既往的愛管閑事,平陽公主面上不自覺的閃過一絲笑意,轉瞬又是那副氣定神閑的端莊,只是眼底冷肅了不少,開口道:“既然顏八子做到了,隆慮公主那邊自然也沒有問題,只是還有一件事要你去做。”

顏八子卻道:“平陽公主別著急,妾身還有一問。”

平陽公主似乎有些不耐,卻仍然忍著,嘆道:“你說。”

“論理,公主是皇後的引薦人,平陽侯尚衛長公主更是錦上添花,如今三個大長公主裏面誰也比不上您,您為何會幫我,還想離間皇後和王夫人呢?”

是啊,還是子夫撐著病體硬是派人從汝陰幫她和離,事情還是兩個侯夫人親去辦的,回來也是皇後親自在城門迎接的,平陽公主似乎都對自己所作所為產生了一點迷茫,對啊?她為什麽要幫顏八子給皇後添堵呢?

不過轉瞬,平陽公主穩了穩心神,道:“顏家是大族,你家中就沒有姐妹原來比你好,現在卻不如你的嗎?她們平日裏有沒有給你添堵,你應該比我清楚。”

顏八子瞇了瞇眼,玩味的去看平陽公主,原來公主是因為嫉妒啊!這樣一想倒也合情合理,原來皇後是她府上的奴婢,現在卻呼風喚雨無所不能,她反而是常年在外不得聖心,如今婚姻不幸獨身回長安,連孩子都成了皇家女婿,這其中反差自然是難以適應的。想到這,顏八子心中確定了幾分,笑道:“那公主想做到什麽地步呢?”

做到什麽地步?野心是真不小,她還妄想能動搖衛子夫的皇後之位?

“顏八子是自信可以幫我?”平陽不屑的打量了她一眼,雖然年輕嬌嫩,卻比不上當初子夫年輕時風采之萬一,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!嗤道:“恐怕你還沒那個能力。”

“說說看,也許我們...都還沒把最後的手段翻出來呢?”顏八子轉了轉手上的白玉鐲,她倒是很感興趣平陽公主對付皇後的底線,女人的嫉妒心,利用好了就是一把利劍!就算平陽公主自負有分寸,但出手時,哪裏就是能十拿九穩的?自己借機哪怕是多往上提一下位份,權利能多一些,未嘗不是件好事。而且她也並不在意平陽公主的蔑視,或者說已經從隆慮公主和南宮公主身上看習慣了,反而她情緒越外露,自己就越有機會看透她。

“別妄圖試探我!”平陽公主卻似看透了她,直接道破了她的心思,“我不是久在長安,日日過著安穩生活的隆慮公主和南宮公主,我是平陽公主!你就沒有想過,當初未央宮裏,太皇太後和廢後掌權,為什麽那麽多人送美人入宮都失敗了,偏偏我可以嗎?”

放狠話?顏八子可不會被嚇到,今時不同往日,平陽公主她再厲害也已經時移勢易了,況且兄長顏異說過太皇太後主要還是在朝堂上說一不二,其他的並沒有管,畢竟她也不是要個傀儡皇帝。衛子夫的成功,也就是一副好容貌,如今不過加了個爭氣的弟弟和外甥,這幾個人連家族都算不上,將來能有什麽用?但顏八子覺得也不能明著說,要是平陽公主惱羞成怒就不好了,遂笑道:“呵,公主自然是慧眼識美人的,這點倒是跟陛下極像!”

平陽公主哪裏看不出她的自負,只是不屑點破,只冷哼道:“不必恭維,你不過是想給孩子找個靠山,我不過順水推舟罷了,只是別怪我沒提醒你,這麽早定下來可不是什麽好事。”

“什麽意思?”顏八子心中一驚,按說隆慮公主的孩子,就算是將來不如曹襄能文能武,但論跟陛下的親疏,都是一樣的,又有個公主親娘,破天的富貴怎麽都跑不了的,除非是公主有問題......

“公主可別嚇我,南宮公主當初和劉陵走得那樣近,劉陵都被判決了,南宮公主還忤逆上意的四處奔波,陛下連句呵斥都沒有,何況是隆慮公主這樣忠孝嫻淑的呢?”

母親?也不知道她是給孩子挑夫婿還是挑母親,推恩令施行了這麽多年,加上劉徹這幾年越發不念血緣,諸侯的口子紮得更緊了,誰知道將來還能不能對公主的家人網開一面!況且那孩子養成什麽樣,她都不看一眼,看準人家母親就決定了?

罷了,反正也是世家大族拉攏皇親的慣用手段,提醒她估計也是白費力氣,平陽公主又輕又快的圓話道:“可能我真是在外面呆得膽小了,竟不知陛下如此厚待親眷,想來我之後的日子應該也能好過不少。”

聽她這麽說,顏八子這才放下心來,問道:“公主剛剛說有何事要妾身幫忙呢?”

平陽公主也收回思緒,道:“如今的太常是孔臧之子——孔琳,因為茂陵修建之事交接費力,又趕上淮南過後,立太子時祭祀禮儀較多,暫領太常職位,他們父子跟顏家祖上也是有同師之誼的,不知道如今還能說上幾分話?”

原來是孔家,顏八子笑得分外自信,道:“公主想說上幾分,就能說上幾分。”

“好!”平陽公主滿意極了,不說別的,顏八子在關鍵時刻真能動用顏家人的力量,也算是了不起了,遂吩咐道:“最近我有個爭議的案子報到了宗正處,總是沒個結果,不如借太常的天象動一動,沒有什麽好預兆自該稟報陛下的。”

這...顏八子有些猶豫,“公主,皇後的外甥可是還在外作戰呢!在天象上做手腳,孔琳也不過暫領太常一職,可沒董國相那份才氣,能自恃有機會免去死罪,這個要求妾身做不到。”

野心倒是挺大,還想說天象不詳?平陽公主覺得顏八子這個誇張勁倒是跟月皎有點像,月皎...唉...自己日後最對不起的,恐怕就是她了。

看顏八子懷疑試探的目光掃過來,平陽公主感覺解釋道:“放心!我沒有想做得那麽絕,不詳天象動搖社稷可不敢!你最好也別動心思!”

“那公主的意思是?”

平陽公主看著她,緩緩道:“‘近我’一宅乃是呂後賜給汝陰侯祖上的,皇後幫我和離還不算,還準備把這個宅子直接送給我,汝陰侯自然是不同意,此等藐視開國功臣之舉是不是不合禮制啊?”

‘近我’?這宅子可是特殊,汝陰侯祖上可救過孝惠帝和魯元公主,為表示感謝和恩寵,特意賜下來的。雖說如今開國功臣都沒落了,但若是因為這等兒女私情的理由爭奪不休,一個涼薄驕橫的名聲,皇後就跑不掉了,而且這事控制好了不被其他人利用,絲毫不牽扯國政,陛下那裏就不會覺得有問題,實在是個難得的機會對付皇後。

“但這事怎麽跟太常的天象有牽扯呢?太常負責祭祀禮儀,寢廟陵園,重中之重,這等事情他們會管嗎?”

“會不會管,天象說到什麽地步,就要看你的本事了。”平陽公主故意激她,“怎麽?你只能聽命行事,半點想法都沒有嗎?”

顏八子果然不經激,咬牙道:“公主說的事,我會掌握好分寸的,公主想什麽時候讓太常報給陛下呢?”

“三天之後!”

“三天?!”顏八子驚呼出聲,又趕緊掩口,望了望四周,皺眉道:“公主是不是太著急了?三天未免也太著急了些,很多事情都來不及做。”

“事情已經遞到了宗正那裏,汲黯跟他交好,那是個耿直顧大局的人,如今外興兵事,我怕他告誡宗正暫押此事,事有變數就不好辦了。”平陽公主拍拍她的肩膀,安慰的笑道:“你只管做你這一步的,剩下的我自有布局。”

“這...“顏八子頭一回跟人合作,只負責完成一步,其他全局一概不知,這種忐忑的感覺並不好,她甚至有種被當棋子的感覺,但是這機會...千載難逢!

平陽公主果真要比所有人都高出一截,外興兵事,大將軍在長安,也註定了即使皇後犯錯,劉徹生氣了,也不會罰得很重,皇後的根本地位不會動搖,平陽公主她自己的靠山和地位自然也不會受影響。

這嫉妒的手段,分寸算得可真好!

平陽公主見她心有猶豫,又補了一句:“也是為你好,知道太多,陛下可能就察覺不對了,到時候遷怒於你,別說你自己了,顏大司農都要受牽連。”

“好,公主放心,妾身一定做到。”

約定既成,平陽公主從花園中迅速閃身離開了,顏八子也興高采烈的往回走,只是晚上躺下之後,總也翻來翻去的睡不著,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,但越想越亂,總也理不出頭緒,幹脆不再想了,開始琢磨該怎麽把太常的事情辦妥當,就這樣一直到天亮才恍恍惚惚的合眼休息。

然而若是也身在局中的王夫人能得知一二,定會覺得有些不對,也定會問一句,長安宅邸,什麽雕欄玉砌、富麗豪華的沒有?以皇後的財力,想找什麽找不到,為何偏偏要‘近我’?

尤其是,即使皇後看中了‘近我’,會做這種仗勢欺人的事情嗎?

但顏八子不會問,她跟衛子夫從來都沒有那麽好的關系,從進宮一開始換身邊的人,她就對未央宮所有人有戒心。不過她也確實沒做錯,王夫人沒換,張欣如今就很棘手,比她身邊無可用之人的情況還要棘手,以至於她連跟王夫人做個同盟和互相利用的關系都建立不了,只能借刀殺人,分外麻煩。

三天後,太常孔琳、禦史杜周、宗正劉棄、濟南相韓千秋在劉徹跟前奏事。

太常以天象見吉,出於漢水為名,言之朝內將有新的局面出現,宜多恤開國舊臣後代,感懷君臣攜手之誼,以安社稷。

禦史杜周道:“如今宗正所接案件都能排到年後,不必其他地方案件,可以快刀斬亂麻。不如先把涉及開國舊臣的挑出來,多加寬宥,以示恩典。”

劉徹點點頭,卻想起來了另一件事,笑道:“如今義縱在定襄做得不錯,你之前沒少跟著他,又在張湯手下鍛煉了許久,如今不過兩年,這禦史倒是有模有樣了。”

“承蒙陛下看重,那臣有句話就不得不說了。”杜周指著對面的劉棄道:“有人告宗正,汝陰侯及平陽公主就和離之時的財產分割有些爭議,‘近我’一宅雖然空置多年,非年節回長安請安奏事,平常無人居住,但應屬汝陰侯。這事條理清楚,本應早做決斷,宗正卻拖著不辦,如今施恩開國舊臣,陛下更應問罪宗正才是。”

平陽公主?子夫怎麽辦事還漏了東西,這和離都結束了,竟然還有財產分割不清!宗正也不管,劉徹心中不悅,問道:“劉棄?可有此事?”

劉棄年齡也不小了,比汲黯還大上五歲,如今顫顫的站出來,緩緩道:“陛下容稟,此事還是讓臣單獨稟報吧!”

“有什麽不能說的!”劉徹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,說不準還真有不方便讓其他人知道事情,宗親關系覆雜,誰知道又牽扯了什麽。

孔琳道:“陛下,汝陰侯祖上曾經救過魯元公主和惠帝,加之戰功彪炳,實在是於江山有大功,何況是理據清楚,怎能怠慢,於禮不合,正是該做表率之例,請陛下早做決斷,多示恩德。”

韓千秋轉了一圈眼神,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,卻說不出什麽,只是也隨著附和了幾句。最後才聽到劉棄站出來說,“也沒有分外條理清楚,平陽公主府令說,皇後曾經跟汝陰侯達成協議,這宅子乃是汝陰侯送與平陽公主的。但如今汝陰侯反口,臣...還在查證,如今瑣事繁多,還沒來得及派人前往汝陰。”

杜周奇道:“這事就更說不通了,這種宅子乃是皇家特意禦賜,應隨侯爵之位傳承才是,豈可隨意送人?汝陰侯恐怕沒這個膽子如此隨意吧?宗正不應該不明白這個道理。”

“杜禦史是覺得皇後考慮不周、不懂禮制,還是說平陽公主府家令為了區區一個宅子,隨意撒謊?”宗正被杜周步步質問逼急了,也顧不得多加小心,皇後和平陽公主誰敢惹啊?汝陰侯祖上再厲害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在外的侯爺,孰輕孰重,他心裏清楚得很。

不過劉棄心中難免同情汝陰侯,皇後強逼其和離就算了,這樣有特殊意義的宅子竟然也被奪走,所以拖著其實才對汝陰侯好,歸屬不明,等合適時機跟陛下求個情也拿回來了。只是明面上,隆慮公主說得對,他得護著近處的皇後和平陽公主。

杜周再拜,搶道:“臣沒有這個意思,只是既然有約定,為何又在如今反口呢?說不定其中有內情,也未可知!”

“好了!”劉徹分外頭疼,捏著眉心道:“你們就不能給朕說點好消息嗎?全是這種雞零狗碎的,劉棄,這事可有去問過皇後詹事府詹事?”

“事情繁多,如今還沒有。”

劉徹怒道:“不查證,憑空在這裏揣測,還辯起來了,這就是你們平時斷案的習慣?”

“臣有罪。”

“陛下熄怒!”

“陛下恕罪!”

幾人紛紛作揖告罪。

一個宅子,就算是好點,又有什麽好爭的,除非是姐姐氣不過汝陰侯,想要,子夫才霸道的要了吧?真是會添亂!

“陛下!”

劉徹正煩著,卻聽到外面一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外面喊人,緊接著就是門口黃門的喧嘩聲,似乎特別熱鬧。孔立趕緊往門口去,不多時就跑著回來,喜不自勝的喊道:“陛下!大勝!冠軍侯大勝!軍報來了,大將軍請見!”

劉徹‘謔’的一下站起身來,眼前一陣金星,但他甚至都來不及穩上一穩,就急著往前走了兩步,連聲喊道:“快!!快請大將軍進來!軍報快遞上來!哈哈哈哈哈,朕就知道去病肯定不會讓朕失望,定是又立奇功了!快點把軍報遞上來!”

剩下四人也是面帶喜色,伸長了脖子往外看去,真不知道這才十九的冠軍侯又做出了什麽令人驚艷的成績!只是眼神交錯間,杜周和孔琳飛快的交換了一下眼神,心照不宣的把剛剛的事情壓下心底,劉棄直直的看著門口,並沒有註意到,反而是韓千秋敏感的看到了這一切,本想細想一下有何不妥,然而等衛青進來大聲讀出那令人驚掉下巴的奏報時,所有的想法都不翼而飛了。

就算是皇後犯了點小錯,有這樣厲害的外甥撐著,別說問罪了,就連問事件起因也是走走形式吧?

天子親擬、大將軍執筆,詔書一路從宣室殿飛向了隴西郡。

天子曰:“驃騎將軍率戎士逾烏盭,討遬濮,涉狐奴,歷五王國,輜重人眾懾慴者弗取,冀獲單於子。轉戰六日,過焉支山千有餘裏,合短兵,殺折蘭王,斬盧胡王,誅全甲,執渾邪王子及相國、都尉,首虜八千餘級,收休屠祭天金人。益封去病二千戶。”

本來是在等宣室殿太常傳來好消息的顏八子,聽到這樣的消息,挫敗不已,急著派人去找平陽公主。這都是什麽事啊?之後滿朝估計都是霍去病的戰績討論,她們的籌謀豈不是泡了湯?

平陽公主最後只傳來‘事已做完,靜候佳音’八個字。顏八子徹底沒了辦法,佳音?對平陽公主來說當然是佳音,對自己可不一定了,不過好在言慧的婚事通過平陽公主跟隆慮公主達成了約定,也不算損失慘重。

宮外的葉葵擔憂著看向平陽公主,躑躅道:“公主,您真決定要順勢借風嗎?”

“自然要!”平陽公主笑著把最後一枝多餘的花枝輕輕剪下來,道:“她又不是因為出身軍功世家才入的未央宮,更不是憑這些站穩的腳跟,好不好的,都是給她錦上添花。”

“那萬一因為皇後,影響接下來的出兵呢?大將軍就不會心有猶豫嗎?”

“你還是太不了解他們了。”平陽公主擦擦手,給花盆挪到了陽光下,說道:“大將軍和嫖騎將軍,又不是單為了她才上戰場搏命廝殺的,皇後壞不壞的,也都影響不了他們。”

“諾,奴婢記下了,這就去按照計劃找衛長公主和太子太傅。”

“姑母那邊呢?張坐有什麽動靜?”

“竇太主已經拒絕了,張坐還在說服家族中人,但是以張衿的態度看,估計會是父女兩人單獨協助,族中並不參與。”

“那就好,去吧!”

葉葵一陣風似的走了,只留下平陽公主一個,仔仔細細、認認真真的看著剛剛修剪的芙蓉,嬌艷欲滴、婉麗婀娜!

清風吹過,樹葉索索作響,平陽公主遮了眼睛,笑著看向那粉露含苞的花,喃喃道:“還挺奇怪,說沒關系吧,也對;說有關系吧,也對,現在看,好像剪不剪那個枝,換不換那個土,沒什麽區別,但等過上一段時間,開了,也就好看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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